《甲虫》
你有着多彩的外套和春天同样醒目
从这棵树到另一棵树
爬上爬下用身上的斑点告诉我
残缺的树叶是你一身的安慰
我至今也没见过你的一颗乳牙
整整一个花季我更没看到过你的青春
在这样的春天你用坚硬的外壳
抵挡着温暖又柔软的季节
这是美丽抵抗美丽的场景
作为旁观者我可以看出
你的美比春天硬却比树叶软一点
《来苏儿情绪》
你疼痛在来苏儿的气息中
伸缩自如有橡皮管一样的弹性
弹性是值得体味的问题
你熟悉这样的场景
太阳下山月亮爬上屋顶
反反复复的日子同样是明亮
你仍然可以分出世态的冷暖
来苏儿弥漫在整个病区没有弹性
你停滞在一只洁白的床上
体内的逻辑在敲打一只被欲望养肥的虫子
你知道疼痛是有弹性的
疼是内敛痛是放射性的
整个冶疗过程疼痛
是挂钟上的秒针在日夜稳步前进
《过程》
鸟叫了一个早晨
这是全部
你听了一个早晨
这不是全部
事和物
是两只耳朵
可以进去
也可以出来
我讲完了这些
是我占有这个过程
鸟还在叫
《女贞》
玉米巳高过了你风中有了清香
你梳理头发一样在地里锄草
一遍又一遍看见不该潦草的日子
远处的村庄终于放下了顺手的镰刀
这个曾刮光胡须迎娶新娘的人
现在正靠在麻将围起的墙上
等待运气诅咒笨拙的手指
夏天的村庄汗水流尽激情搁在墙角
而女贞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清爽的色彩给村庄有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你依然姣小郁葱连吆喝也一样
在这个昏昏欲睡的村庄女贞
也是一帖固本健阳的良药
《梦见火鸡》
也许在沙漠梦细小成一粒沙
现在不需要良心和爱
翅膀是多余的流汗是唯一的选择
在梦中奔跑的撒哈拉沙漠上的火鸡
滚烫的速度足够装满你的背包
远处是尼罗河的方言倒影里
忧郁像双桨船慢慢分开灰色的天空
梦见火鸡梦见不会飞翔的奔跑
这样的火鸡是否就是那个滚烫的女人
《土豆》
土豆是没有反光的没有
一下子就让你看见土黄色皮肤的习惯
在踩踏贯了的泥土里
甚至忘记了让人吃饱的身份
你就是土豆一直在村后的山坡上
一年一次等待让人挖掘一年一次
看秋天的树晃动出谈婚论嫁的季节
土豆这个只懂方言的果实
离县城很远离温饱更远
这样的土豆是不会参加中考和高考的
这不是英格兰人餐桌上的土豆
这不是油炸后就可以改变身份的土豆
《老弄堂》
在很长的老弄堂里
必须要负坦一些能够说出来的事情
你讲惯了现代汉语却来这里进入角色
回想桐城或江西诗派的诗人
你想尝试一下古汉语中赞美的韵味
一出口全是绿箭口香糖的芬芳
怀旧像墙壁上那只幸福的壁虎
习惯地享受斑驳和苍老
老弄堂并不太长只有九百年光景
老弄堂的门都有缝
现在你看见了又扁又细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