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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中的回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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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中的回眸:上海

秋雨中的回眸散文

雨不停地敲着玻璃,像外婆那张唠叨的嘴,让我透过窗户在浩瀚的雨中寻找一个城市。

车水马龙的滩头,奔驰而过我的青春和爱情,还有无数次踽踽独行或驻足,用一片茫然的目光试图清扫天空的昏暗。

湿冷的晚秋用雨袭击过我的十九岁,一个挑担的老人颤抖地盛碗满满的馄饨温暖了那个抹不去的凌晨。一碗混沌的温暖是秋寒里的珍馐,再没有第二碗馄饨让我如此痛快,从此一个叫上海的城市深深地闯入我的体内。

南昌籍导演高希希先生重拍《上海滩》,熟悉的音乐响起,遥远的怀念匆忙地集结在我的额头。我住在山里的时候喜欢立于山头,往北眺望是首都,往东则是上海,在那个年代,人们最向往的就是这两座城市,满怀崇敬上北京,一腔好奇去上海。一打听到有熟人到上海出差,便托付人家带布匹、糖果,那座城市是整个民族的时尚和繁华。在我的心中,上海是张香水搂抱着烟草味的海报,张贴在二十世纪中国最醒目的墙上。上海无疑是现代中国的出海口,在苦涩的日子里艰难地拖行着中国经济。

孩提时代,不知上海有多远多大?银幕上不少上海的情节,于是心里痒痒,迟早要去上海看看,那大概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邻里邻外有好些海佬,说起话像音乐一般地轻声慢语,只是一碗红烧肉吃一周,一只螃蟹从南昌啃到上海的传闻成为津津乐道的谈资,小里小气并精打细算将上海人彻底定位。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让大伙羡慕,大城市来的穿啥衣服都得体,时尚,也比咱囊中富有。贪吃,广州算是好去处;贪玩,北京是不错的选择,穿着打扮就去上海吧,几十年来人们普遍这么想。我这人嘴不馋也不讲究穿衣戴帽,顶多闲作古人游,偏偏另眼看上海,一直以来是上海有力的辩护者,头一回到上海,惊呼:这城市确实大得离谱。难怪武汉人在我面前神气,中国胆敢号称大的,只有大上海和大武汉了。

弱冠之年在上海开始有文学的记录时,一种焦灼的向往弥漫我的胸腔,它是一步登天的梦。就是这个被西方人催生的大都市,我的花样年华渲染着流浪的凄美,却滋长起一个小须初长的年轻人的雄心。轻踏在周而复《上海的早晨》行云流水的字里行间,每一个屋檐“嘀哒"而下的秋雨都似乎在提示我们聆听和观瞻三四十年代的遗存。

滩,水濡而干也。

十里洋场,滩已经失去它本身的定义,代言着多元和兼容。在这个星球人口最多也最大的滩上,举目望世界,回头看中国。长江,一个民族的倾泻之情从上海这张嘴中大声喧嚷而出。

华亭。最初的上海故事演绎的不过是出折子戏,岁月推搡着它成了上海镇和有县无城的上海县,直到明王朝的嘉靖时代却建了古怪的圆圆的城,预示?!有趣的圆让当年的小苏州一跃而成大上海,在历史的浅滩上世界的慧眼和时代的机遇捏塑着,让古老且年迈的城市群环抱的上海后生可畏地崛起。

中国的城市大抵上是北京大气,苏杭秀气,西安豪气,深圳英气,上海是浑身珠宝的洋气。中西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在上海的滩头如寒暖流交汇,板块撞击,成为我们眼前需要仰视的一个饱满的城市。

上海或许是我的驿站,停留短暂却回味悠长。时隔多年,我还常想起那碗馄饨和饥肠辘辘的秋天,想起昏暗的路灯飘逸着吴侬软语,我恍惚在狭窄的里弄,不时周璇的小曲隐约而至,似乎有着丁香一样的旗袍姑娘迎面打着招呼。

且看每幢耸立的楼宇都像存钱筒,游走在它们缝隙间的生命没有轻松的步履,你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在大厦的影子下,我渴望过阳光,否则冷风不停地拂动属于我的寂寥和渺小,颤索之余,猛一发现上海决不是一个男人引吭高歌、拍马扬鞭的地方。

那年。在我所热衷的上海温文尔雅的外套下,我就是彳亍的秋雨,一路湿漉的步伐。其实,我不时心存侥幸地期盼偶遇,一个张爱玲式的女子,她曾是我耳中来自上海全部的声音。

莘庄,上海闵行区的地名。

一家词刊坐落于此,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始十余年是我发表歌词作品的主要阵地。词曲必须相得益彰,也常有些曲谱寄到我的手上,合作最多的是一位女性,当时我不知道她的年龄,来函她一直尊称我先生。后来干脆索要了我的电话,她音乐的灵感,通过长途电话跋山涉水,穿透静谧的星月传送到南昌,抑扬顿挫的旋律都是远方的问候,似乎在勾勒清纯细腻的表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多少年过去了,当时听到钢琴声,就会想起这个张姓女孩的才气。

从此上海成了我最脆弱的神经区域,“上海来信”也是我的同事们最欢快的笑语。

两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在上海火车站嘈杂的人流中竟一眼识出,理想的火花碰撞成淡淡如香的笑靥。我曾是南漂一族,亦在上海逗留过,已厌倦远离故土的生活,是否留在上海是我们探讨的话题,要在上海做一个男人不容易,终究我再度辞别上海。

我的洞房之夜竟接到她最后一个电话,惟一没有钢琴声的电话。她依然称我为先生,并说她蛰居的上海连续几天都下着绵绵的雨,这几乎是我不可宽恕的爱情插曲,至此她仿佛在那个城市里消失了,只剩下满天的音符像鸥鸟在黄浦江上起落。

风花雪月的上海呀,不时会袭来一阵伤感,需要一些回忆来装扮平淡的时光,我们首次合作的音乐就叫《记得》。今时今日,这盘磁带仍保存我的书房抽屉里,秋天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听,偶尔和妻子一起在窗台边上聆听曾经的年轻,内心的遗憾诱发着丝丝隐痛。

难忘的二OO三年。我们一行四人在上海遭遇突如其来的“非典”风暴,须臾间恍如隔世,步行街、商厦与澎湃的人潮瞬间绝缘,冷清得有点心寒,拒绝握手,人与人的交流变得遥远,那天的雨孤冷。我们跌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贸然回南昌无疑给单位增添麻烦,而且面临着隔离,这场灾难不知它的结果和时间长度,中国成了世界的瞩目之地。我们在上海街头徘徊,像失去方向的鸟。

在金茂大厦,我们出入无人之境。那时我在想,上海没有了热闹就不是大上海了,就在曾经人流密集的南京路,我们以一种寂寥的心情留下可珍藏一生的口罩之照。

一个不曾老,也不会老的都市,古典文化、殖民文化和当下的时尚精神在这样一个没有明显文化界限的区域内时常引发我们的怀旧和猎奇心理。保守与先锋、中国与世界在这个空间里激发出时代的惊喜,且洋溢着令人迷醉的气质。

上海是喝咖啡的好地方,在这里必须要阅读大师,南京路附近的酒店是我经常入住的地方,当女人们逛商场时,上海的书城或朵云轩可以收缴我整个的白天,风姿绰绰的上海几乎找不到唐诗宋词的痕迹,却处处嗅到新月诗歌的余韵,在欧式建筑的咖啡屋里我们品赏那一口口浓稠的海派精神。人们数落上海人的笑话一篓筐地置于我们的面前时,我却一直认为,在现代文化的天秤上,上海的分量是最重的。是的,对一个城市的热爱,它的气质和情调是让我们痴迷的原动力,读中国的白话文学,就必须潜心熟读上海。

上海虹桥机场。

我接来妻儿,在不夜的城市里照亮一家人欢聚的笑脸。上海城内游耍看不到大海,只有领着女儿在南京路上体验它的热情,城隍庙里收集它的拥挤。龙蛇混杂的上海呵,长它的高度,睁它的亮度,跑它的速度,以至于我夜阑人静时途经上海,都蹑手蹑脚地走过,生怕惊醒它,否则铺天盖地的繁华会让我们喘不过气,歇不下脚。我告诉女儿诺亚:上海是她年轻的老爸不可忽视的中转。九十年代初,我就在这个城市转车去冰天雪地的东北,一头牛犊在十里洋场乱撞,领教上海的精细和时髦,满耳像轻音乐一样的上海吴语。月色曾把我的孤影照在苏州河上,缩蜷在外滩的一角,在渡轮的汽笛中做一个关于理想的梦。

从海上而来的城市,是长江的赠予,中国的母亲河与太平洋交媾的一片土地。从西安到北京,再步入上海,我们古老民族在现代社会中有趣的对应,仿佛在中华数千年的历史承转中掠影而过,上海的街巷舒展在我的视野里,似乎穿梭于一个城市的毛细血管里,去触摸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涌动的情怀。

我们向往过上海,甚至依赖它,并从它开始,我们贪恋大海,那是现代文明的来处,也是我们的去向,海联络了世界,也使声名远播的上海变成灵犀之地。

上海呵,我来了又去,再来再去,一回又一回沿着道路和高楼,在车水马龙中一读再读,力争读通这个健壮的城市。那次,我坐在悬浮列车上,合眼冥想,似乎在体验时空的穿行,等满是上海情结的我从空空的车厢走出,望着从天幕泼洒而下的雨,默默地撑开伞,如同雨丝汇入茫茫的楼宇间,甚至把自己当成上海一颗湿润的细胞。

秋雨是敏感的,抖落在我身上,击点着记忆的穴位,而面对着一个城市的暮色,雨的光临增添婉约和朦胧的'气氛,可翻阅的旧事像雨珠绽在地上,易碎,却积成深深的遥望。

怀旧:老上海的英雄出处。

眺视:新都市的世界眼光。

雨水相随着时光列车的走远,一步一步回眸——我的上海年华。

乌镇:水的记忆

上海。

一个国际大都市直抵古代的车程:约一个半小时。

造访乌镇,我蓄谋已久。这些年一种水乡情结牵引着我,游在清凉的字里和典雅的行间,于是就去了不少水乡。二00五年原本途经乌镇,试图逗留,却莫名其妙地到了西塘,并深情地倾诉“西塘披着睡袍:一河月光/牵我踱入它的门槛/深深的秋天浸泡在水乡。”“行走在月光溅响的水声中——那关不住的古音/仿佛对视故乡柔软的眼神。"朋友笑我,不知您亲临乌镇又有何感?故此若再错过,该会是长久的遗憾。我早早起床,腾出一大把时间只留给自己和妻儿惟一方向。

水:乌镇的主题。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乌镇也是。

我们仿佛进入了女人娇软的身体,视线和秋天的阳光一起在水上荡漾,飘逸在巷头街尾。一橹摇到长衫马褂的年代,原来祖宗们是这样生活的,虽然人去楼空不免怆然,但风物犹存,且看纵横的水道,穿插的巷里。一幢幢宅子,一片片瓦,一块块青石,让我们步入一句句唐诗,一阙阙宋词,随便丢一眼都是好句。

乌镇,看之深情,背之耐味。

静与净,我们来了却都迟到了,上晚了一堂可以不要放学铃声的课。好想在这里做一介书生,向往:水声之中,昭明书院的一席之地。在唐朝的银杏树下,用一把折扇,借旷远的晨钟顿悟线装的圣贤之语,参透浓淡笔墨和情高意远。

比我们提前来的,有赵孟頫。

乌镇的水让男人清秀,让女人温柔。

江南之媚浓缩于此。

赵孟頫当然迷恋这样的地方,他本人就是充满水灵之气的

墨客。作为南宋皇室宗亲,赵先生专程来时,满腹忧烦。人们

希望他有文天祥或陆秀夫的气节,孟頫却仕元,穿上蒙古人予

以的魏国公官袍,为民族主义者不耻。其实,我们不必对赵

先生有过高的要求,他只是一个才子。

乌镇的风土似乎一扫他的苦闷,尤其是与无住庵的住持千

濑长老的相见,赵孟烦此时在乌镇的水墨韵味之中,吟了一首

七律:

泽国人烟一聚间,时看华屋出林端。

已寻竹院心源净,更上松楼眼界宽。

千古不磨惟佛法,百年多病只儒冠。

相逢已定诗盟去,他日重寻想未寒。

此诗题为《游乌镇次千濑长老韵》,看来赵先生拂去世俗的尘埃,心情大有好转,竞有雅兴和起诗来。他称道乌镇,且坦露自己心源已净,并愿他日再访先贤,其中“百年多病只儒冠"成为名言。赵孟頫算是当时艺术界的领袖,也有人说他无骨,从另一角度,他让我爱不释手的书画却无时不流动着水的温存。

在这样一个镇里,复古的楼台亭舍给了水古典的精神。我忽然想起比赵大师更远也更能拨动我们心弦的一个人物,他的父亲是一副菩萨心肠的晚唐丞相裴休,崇礼佛教,平时自称佛弟子,乌镇曾有裴休府,是他尚佛之地。裴先生在此处降生一子,人称裴头陀。从正史的角度,裴相爷比儿子的名声要大得多,但裴头陀在民间几乎是家喻户晓,他就是《白蛇传》中的法海和尚。

中国的民间故事远比正统文学深入人心,形象解语却时常不分清红皂白或是乱点鸳鸯谱。经典的《梁祝》,梁山伯是官员,祝英台是女侠,不同朝不同代,硬让他们来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爱情煎熬。陈世美是受人敬仰的清官,一不小心使之成为千夫所指的负心汉。裴头陀斗败山洞的巨蟒,挖金充公,令皇上龙心大悦,拨回黄金并赐名“法海"和金山寺名,他一生为百姓治病解难,却在水漫金山寺的杜撰里落下强拆姻缘的骂名,实为不公。

乌镇,倒是演绎爱情的好去处,静谧的车溪有点羞涩,像是待字闺中。

凝视。漾动的水光犹如怀春女子的眼睛,所有的缠绵款款地淌人胸中,内心,最后淹没在吴语依软的卿卿我我里。

拨动水,拨动我们静守在心底那忧伤而美丽的记忆。

妻子说乌镇养人,好想谈上一回古香古色的恋爱。借百年雕花老床,哪怕是坐一下都会堕入清凉的梦中。立于桥上,只求一个倒影,那是映在古代的倒影,别在长袖舞动的爱情里。水是乌镇的秋波,撩花了我们眺盼美的视线。

一个江南的女子。

唤来老迈的明月配景,在石桥上坚守爱情的问候,有几分相思在流淌,几分离愁在光顾,而我们的魂在更老的清风里放歌。

若是有凉丝丝的雨,我们定会被搅得肠牵肚痛,那时我需要一把油纸伞,带着巷口未曾相逢的惆怅,跳上停泊在运河的渡船。遥望烟雨茫茫的乌镇,回想美人靠上那一眼又一眼的妩媚。于是,我们就在纸上把挑挑捡捡的字组合成一咏三叹的雨霖铃。

我们本在白墙黑瓦间拨弄着日子的情调,今时今日,只有水荡醒以往的记性,渴望爱情吧,愿这一永恒的主题贯穿我们的生命,她让我们充满水的灵光和动感,正如我们的喧嚣渴望乌镇给我们注射镇静。

给我们镇静的还有一个大人物:茅盾。

他的笔锋直点社会的痛处,纸墨之间舒展尽人世的疾与苦。是乌镇的水喂养出泰斗的灵感,茅公对乌镇最美的留连竟让捉笔之人落落停停,总感到有位监考人正视着你,但乌镇小家碧玉的气质使摄影师不加速快门便会错过机会,爬格子的人不落笔总会手痒神乱。

茅盾一九三六年离开乌镇,一直沉浸在对乌镇饱满的思念中,等他摆脱了人世间的沧桑再回来,就意味着他要让劳累的魂永远回到一个体贴的休憩地。

这一刻,他和乌镇合体了。

我携妻牵子拜谒现代文豪的墓,算是初次。茅盾先生是与鲁迅、郭沫若并称的巨擘,却甚为低调,安静得像乌镇的水。我们也是读先生的作品,饱视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步入纪念馆,我不肯放过每一眼先生的旧物,他厚重的一生是中国文学的烁光,我满含怀旧之情,肃然。

感谢茅盾纪念馆,让我们通过耳机聆听先生用乌镇方言谈自己的文化之旅。门槛被千万只脚磨损,承受千万次风尘仆仆的灰土,只为深深地向茅公长眠之姿的塑像鞠躬,仿佛是对中国的文学长鞠一躬。因为茅盾先生在此,乌镇比其他的江南水乡更具水的神韵,当然也是乌镇的水呵护茅公一生乃至永远。

置桌水边,品酒,饮茶,听橹。

恍恍间进人民国人物的点滴生活。饮白米、白水和白面酿出的三白酒的香醇,是水醉了,散发出乌镇的体香,让我一步一斜,擦肩而去的林家铺子的伙计,戴着毡帽的船工,私塾先生,商人,都似乎行色匆匆,一眨眼都走空了,长长的巷子剩下我和妻儿,我们怀念的人和事都在书里,物是人非呀。

你看,那运河之上,一艘接着一艘的机动船犹同穿过我眼睛,到达一个叫隋的朝代,帝王的奢华迎面摇曳而来,我仿佛是个看客,千余年的繁荣和萧杀在这条窄窄的人工古河上演兴衰。至今,它仍有的强大运输能力让我哑然失笑,天下有好事办坏的,也有坏事办好的,运河疏通了一个民族的血脉,把粗犷的北方和娇羞的南方牵在了一起,像是在中国的腰际上系了一根绳,乌镇是这根绳上的一块玉佩。

我用手试一下水,感觉乌镇的体温和深情。屋前房下,江南的水是乌镇老而不腐的魂灵所在,它护身于此,几十年,百年,千年,在任何季节,它都温暖地滋育着乌镇的清韵。

让风景把人生的快乐在每一座桥头安放,若有夜把灯笼们点红,我就在迷离和寂寞中等到和李清照一样的女子,论词或谈恋爱,把婉约说尽。

可所有的人都不允许我这么做,水在流,人岂能顿足?那只“咔咔”作响的木船,从元宝湖的时光航线,花上三二分钟,摇回公元二00七年的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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